心灵的渡过(古北口长城纪行)(2)
瀚海孤帆 1999年9月21日03:36:39 发表于新浪旅坛

二.走-走-走!如歌的行板

  走!大约今天只有这个字最实在。老粥、MIMI、乖乖女和我前前后后组成第一梯队。
  天没一点热力,但两层衣服说什么也穿不住,老粥还换了短裤。十分钟,半个小时,好象越走越快,也越走越开心。最乐的是领走,打中歇的时候,美美地看后边的人狂走,却还远,而有人才到跟前要休息,我们便神气活现地又出发了。
  还在数着一个个楼子,真是各种各样,有三眼楼,也有四眼楼,有的保存相对完整,有的象悬空寺倚在绝壁上,还有的好象雅典娜神庙,更有的象小号的罗马竞技场,顶全没了,孤孤地剩了四面的墙和了望口、射口。古长城残破的美正在于它塌得各有特色,每一段墙都破得与众不同。
  眼前的这座敌楼象被人一斧子从右侧劈开,然后砍得除了地基之外,只留了右侧一面上窄下宽的孤墙。我的相机相对于摄坛的大侠,无论是重量还是质量都是轻量级的。这 500N在手中,活象个超级傻瓜。我无论如何都取不好景,只好把这孤伶伶的美留给后来人。
  说到后来人,后面的人都来了。因为快到军事禁区了,我们放慢脚步,MIMI有了更多的时间关注身边的野酸枣,似乎要务必做到风卷残云。看到了,小山脚下有个小水库,一座小桥,有个山洞入口模样的水泥墙,有菜地,还有铁丝网。可怎么看不见解放军叔叔呢?
  大家犹豫的,猜测的,就我和老粥不管三七二十一(我们中间还真有一位新加盟的伙伴代号三七零二一)就冲过去了,没有暗堡火力,没人设卡查通行证,甚至没一个流动哨,好一座空城,就这么闯过去了。让人不免疑惑。
  刚放松紧张的神经,眼前突然出现一段陡墙,最坚固的那种,关内的一侧是台阶,关外的一侧是排成队的掩体,即使某一处被敌人攻破,都还有反击的优势。
 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,吓了我一大跳,原来是在家纳福的狄仁杰,在用电话侦测我们的位置。
  过了铁丝网那一段,完全没麻烦,不可思异又也有点遗憾,没遇到麻烦的那种遗憾(看来是有病)。
  走!就要到金山岭地界了,就要到可以放马狂奔的新长城了。荆棘少了,对MIMI来说是野酸枣少了。广义地说,古北口收费站以东这一段本也是金山岭,或者说这是一段没有名字的野长城。
  再回首,感触最深不是身边的古墙“一砖一石苦销魂”的残骸,不是面对群山“英雄割据今何有,陵谷沧桑事等闲”的感慨,倒是穿过每座城楼面向前方的一刻,望到新的征程的快感,我满足地体味着一种作为跋涉者的豪情。(是不是这也是被绿野众仙所感染的?)
  总是想着长城和马,前面倒是出现了一只和城砖同色的灰卷毛小生灵,是狗。有缘有缘!又惊又喜,又借来当道具拍照,它还很大方呢。在MIMI怀里的样子才可爱。
  接下来遇到大批的游人,有写生的,有拍照的,还有当地卖水的老乡。这是旅游区!脚下的平坦,人们对我们的大包和衣装投来的讶异的目光,真叫我有点不习惯。自觉多少有点另类的感觉。我只想早点回我的野长城,那儿是属于我的,我是属于那儿的。
  天幕是浅浅的灰,精修过的金山岭是重重的灰,这不是金山岭最上镜的日子。我们选了不太惹眼的侧楼子午休。很快窗洞就被占满了,这才不到十二点,带队的夸,好能走的一群呐!
  还能享受呢!达娃(西藏情结)带的那套有皇家气派的炉具,和这里才配!绘一锅饼,加了生菜,加了侯侯的罐头鱼,加了豌豆的西红柿(这么称呼还真够乱的,我们中间不只有豌豆,还有她的那位豌豆苗),还有烤肠什么的,还有......有人铺了防潮垫,立即就有人打开地席。怎么没人背个席梦思?说说笑笑,就两点了。
  老粥说膝盖疼,要抄小路走山下,乖乖女响应。有人背叛长城,心里想,不一定谁更快,谁更快乐。
  拉了幽山顽水和MIMI先出发,还有豌豆和豌豆苗。这时2:10。
  其实路过金山岭,我很想去寻个地方,不是麒麟壁,是“西梁砖垛楼”,辗转听说徐冰先生九三年的时候,曾经花了二十五天的时间,用去数百瓶墨汁,千余张宣纸,来拓印长城,他追寻着一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压迫感。想把长城印痕的苍凉感,那种灿烂之后归于平淡的悲壮,用黑白的版画媒介传达给观众。
  艺术的美丽在于震撼,所以终于有一年中国也出现了一群搞“行为艺术”的人,徐冰他们的“行为”当然无法为当地人所理解,而被简单地称为“糊墙的”,当地人把长城称为“边墙”。并且由于文化针对性的错位,那件事在北京也并未引起任何轰动效应,正如崔健的歌中所唱到的“我的病就是没感觉。”
  世纪末的钟声在逼近,我感觉整个人的无聊感也在上升,无论接触什么,总觉得越古典的越激情,比如诗经,越现代的越无聊,比如“快乐大本营”。佛洛伊德拆解感情时,把一切都归于利比多和伊德。我却更愿意寻找都市节奏以外的旋律,走出如歌的行板,让山的引力克服汽车霓虹对心灵的引力。在都市中无论如何的低能和冷漠都可以生存。在这里呢,在这山的顶峰?!
  我没机会停下来辨认那段长城,幽山顽水和MIMI没给我一点时间,他们快得不容你停下喊一句:“等等我。”游人渐少,倒是有三位法国人悠闲地边走边聊。还时而停下来靠墙吸支烟。还有一次他们好心地操着流利的汉语回头给我们指楼子下面的小路,其实我们恨不能这路再险点。当然挑难处走。
  后来遇上一位上山打草的当地山民,很老了,六十几岁吧。他彻底击垮了我今天的快乐。当我回身想拍一张他和敌楼的相片,他喊我帮他向外国人要点钱,他说外国人很有钱的。我感到特别悲哀,我的国家什么时候能非常强大,不给我的国人内心留一丝自卑的空间。
  走!忘记一切不和谐音!
  MIMI逢到下山的路稍为平坦,便会飞奔。我也就紧随其后。幽山顽水动作当然没我们夸张,速度却一点也不慢。路突然又变成了青灰色。我们到了司马台!4:15。
  我们三个高兴得就差在城上跳舞了。先是铺开地席,我还吹起气枕。幽山顽水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,山上只有豌豆和豌豆苗行影不离。MIMI冲着四面青山喊老粥,老粥他们去抄近路,居然还是没我们快,这似乎让她颇兴奋了一阵。对我来讲,背叛长城的结果当然是迷路!
  大约5:10,履星家、沁沁和另外一个(忘了是谁,好象是侯侯)和雨同来。雨不是哪个网友,雨就是雨,我们一阵忙乱,狼狈地躲进楼子。这时老粥和乖乖女在侧面山上露了个面。之后他们抢先进了对面的司马台第一楼。我们也顶风冒雨过铁索桥与他们汇合,然后马上张罗晚饭的事,这一吃就吃到11:00。仔细算来,一天里吃喝的时间真不比走路的时间短。
  长话短说,雨越下越大,楼子里谈兴越来越高,从谁开始,一放开歌喉就不可收拾,从达明一派到喀秋沙,从闪闪红星到Yesterday OnceMore,从恋曲1990到长城。
  然后达娃和履星家以及老粥开始争论明天是否上单边墙。我的决心自然是有人上我就上,这时却不敢触怒领导。谁知道这一次上天注定要给我的运气和勇气打满分,我对司马台的感受是十四个人中最充分最深刻的,两次反复,终于冲顶成功,并且还遇到了司马台的传奇――王凯。
  继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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