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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鼓晨钟(三、四)
作者:侠少 2002-01-07发表于长城小站



  火箭作计划时看错了比例尺,众人的实际路程只是原来计划的一半。众人一番冷嘲热讽,火箭倒也习惯了。唯有侠少心中窃喜。
既然不着急,那就走的从容些吧。
  途径很多村子,常常引来好奇的村民,有的就问一声:干啥的? 还有人问侠少:卖啥的? 把他们当成小货郎了。路边遇到一具老鹰的尸体,老乡说是被冻死的,可见此处温度之低,饶是你曾经翱翔九天,也经受不住。菠萝还发现了一具冻死的鸽子。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温度特别冷,还是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优胜劣汰。
  走在一个个不起眼村子里,偶然会发现一些很有趣的建筑。有一户人家的石雕对联引起火箭的兴趣,“诗书富贵本,礼义丹桂根”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窗棂上刻着“学科学,赶先进” 。看来这户人家不管在什么年代,都很注意紧跟形势呢。
  还遇到一个很高的砖砌空心塔楼,人可以从中间攀上塔顶。起初众人以为是烟囱,老乡讲这就是“语录塔”,文革时在上面刻录毛主席语录,果然可以看到有字迹。想必此处在当时也时村里各种活动的中心吧。
  有的村中会设一个戏台,当初唯一的文化活动中心,早已蒙尘多年。有意思的是,正对面可能会有一座庙,也早已弃用。想象当初此处一定熙来攘往吧。还看到一间很小的房子,匾书“公正严明,刚正执法“云云, 透过窗户往里看,却是一尊佛像,贴有很多壁画。里面还很干净,猜想里面的佛像现在还在服役吧。
  有一座老爷庙,正中供奉关公,左侧周仓擎刀,右侧关平执印。两侧壁画描述关公的忠义事迹,菠萝一一道来。庙内只有一位哑僧,见信风对关二爷合掌膜拜,很是欣喜,比划了半天,原来是让他上香。还热情的拉着他衣袖到关公塑像的背后,竟是一尊观音大士,只是塑像要小些,也让信风上了香。听当地老乡讲,此处节日时香火甚旺。众人出庙,哑僧一直送出来,还想帮菠萝上背包,帮酋长拣手套,一直笑着挥手,目送众人远去。
  在一个小村子里遇一寺,规模要大很多,众人觉得很突然。匾额书“青云寺”,寺前有一片空地。老乡讲此寺古已有之,近年重修。还热心的带他们绕到后门,有两位僧人出来相迎,带他们仔细游览。还要为他们做面条吃,他们连忙婉然谢绝。原来此寺原为三进院落,目前只重修了两进。主殿匾书:胡爷有功。据僧人讲,供奉的是春秋时的一位胡姓大将,他本山西人,成道后司雨,故乡亲们祈求他能润泽故里。右侧一幅画像,白发长须老者,手执宝剑,仙风道骨,威风凛凛。此殿供奉的都是道教仙家。绕到第二进殿,中央殿内当中供奉观音菩萨,不是寻常看到的持雨露瓶的观音娘娘,而是一位男性化身。两侧分别为文殊菩萨,普贤菩萨。酋长每逢神像必闭目合掌,念念有词,神情十分专注。中央殿内二层有一阁楼,供奉释迦牟尼。右侧殿是药师殿,整体风格透着庄严,猛一抬头,竟有梁上君子,原来是济公。还是那把破扇和看透一切的笑,侠少起初觉得很不协调,传说济公是降龙罗汉,岂容在大殿如此胡闹!可又想未尝不是一个亮点,正是亦狂亦颠的济公,把芸芸众生和庄严神圣的佛像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扯近了,活佛有多个化身,那么善良的人们会想,也许菩萨本就是身边的某某人吧。左侧殿是地藏殿,正中是阎罗,左右黑、白无常,手持铁链,血红的舌头吐出老长。两侧壁画是地域中的种种酷刑,很生动,有下油锅、五鬼分尸、生磨活人、横腰锯断等几十种,受刑者的表情极为痛苦。侠少猜想大概有两层含义吧。其一,人是有罪的,只有认识自己的罪,不断反省,作善事赎罪,才能在死后免遭酷刑。这一点和《圣经》中对罪的表述很像,东西方哲学也许在这一点上是有共识的。其二,李泽厚先生《美的历程》中提到: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,是无声世界的情感。如此悲惨残酷的不合常情,也许折射着对深重现实苦难无可奈何的强烈情绪。
青云寺主殿供奉道教,次殿供奉佛教,似乎让人觉得不合常理。其实浑源悬空寺居然供奉有佛、道、儒三家。《美的历程》中提到“自南北朝以来,儒佛道互相攻击辩论之后,在唐代便逐渐协调共存。”中华文明的包容同化能力和自身的扩展空间之大实在神奇。



  他们一般在17:00左右宿营,阿炳的holiday最抢风头,地钉和锤子是黄色的特制硬塑料,阿炳爬在那打地钉的样子,让人觉得就是在精装修。2日晚众人有意宿在老乡家,菠萝更是找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,不停坚持说装备和食物都很充足,最后决定还是宿在野外。此时正是夕阳西下,远处群山抹上了一层粉红,晚霞烧着了半边天,酋长和信风身着红色冲锋衣,在光线的衬托下越发神采奕奕。
  去找一户人家补水,只有兄弟两人,弟弟九岁,哥哥可能十三四岁,哥哥不说什么话,不过还是帮他们灌满了近20个瓶子。沿途遇到的人很纯朴,非常愿意帮助他们。晚上,气温很低,火箭表演忠字舞,高唱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”,不过常常顺拐。侠少和小熊跳阿细跳月,果冻和小熊教大家跳兔子舞。玩老鹰捉小鸡,肥菠萝扮的老鹰被母鸡不停扑倒了无数次,连鸡毛都没咬着,反吃了一嘴土。后来每人表演一种动物,果冻装大猩猩捶胸顿足,尤为神似。头顶的满天繁星望着这帮孩子,吃吃的笑出声来。
  这一晚睡得可真甜啊。
  3日晚觅得一神仙洞府,是老乡在墙体内凿出的,居然还有一个烛台。信风搬来了九块巨石作板凳,还搭起灶台,坐在一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。望着信风刚点燃的两只蜡烛,侠少颤颤巍巍抖动着两根手指,信风和小熊相视大笑。
  侠少支起驴皮的油炉,不停支起安分&CFISH的油炉(当初拉赞助的时候,只提到了安分油炉,CFISH急了,差点闹翻天),不一会儿,麻辣粉丝,方便面就出锅了。火箭等人买来的长豆腐筋,咬上一口,喝口晋军指定饮品——云岗干啤,那个美呀!果冻趁人不备,把猪肝酱吃去大半,侠少忙不迭的劈手夺了过来。阿炳露了一手绝的,爆炒素什锦,自己刚尝了一口,等饭盒转了一圈回来,刮得只剩下发亮的白铁皮。
  不能没有歌声,一曲曲老歌,唤回一段段回忆。独爱老歌,因为那时侯的感情最单纯;独爱老歌,因为伴随老歌的青春一去不回;独爱老歌,因为只有老歌才那么容易打动那时年少轻狂的他们;独爱老歌,新歌的歌词为什么都记不住了呢,是不会那么专注的听歌了吧,还是这世界已经转的如此之快,让他们连静静品味的从容都失去了呢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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